经观社论｜曹德旺办教育能改变什么

经济观察报 社论 / 文 1 月 13 日，教育部在官网公示，拟同意设置 14 所本科高校，其中包括福建福耀科技大学。这所大学由河仁慈善基金会捐资 100 亿元兴建，以民办公助的形式与福州市政府合作创办，主导者是福耀玻璃工业集团董事长曹德旺。

曹德旺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他靠制造业起家，并在十多个国家投资办厂。他了解中国制造业之难，特别是新企业数量倍增而各类管理人才稀缺，认为企业高薪 " 抢人 " 导致成本直线上升，损及企业国际竞争力。他眼见很多民企停留在低附加值、低技术产品行列，大学名校则多为国家投资创办并承担着国家重点项目研究开发，感叹民营企业研究开发民生项目难以有托。他指出，学术、论文、成果与转换的脱节更值得重视。

何以解忧？曹德旺因此把注意力投向了教育。按照曹德旺的设想，福耀科技大学将 " 对标斯坦福 "。学校坚持理工科研究型大学的定位，实施以市场为导向，基础科学为依托，持续创新，为国家产业发展培养急需人才的同时，探索教育创新之路。

从目前披露的信息来看，福耀科技大学在理论和实践有效结合、学术与成果兼顾等方面有不少创新的设计。在学校治理上，福耀科技大学将实行理事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设三级管理架构：第一层是理事会，负责制定战略纲领。理事会下辖校委会，由校长负责，主要任务是执行并深化组织落实理事会决议。校长下辖各部门、各院系，接受所辖部门汇报。最后是学院，作为学校政策的执行人并得到充分授权。

如果一切顺利，福耀科技大学将在今年迎来第一批学生。作为一次大胆的尝试。福耀科技大学的前行之路并不容易。一方面，社会需求的转向与思想观念的嬗变，常常存在巨大的摩擦阻力。精英化的 " 学历崇拜 " 的背面，是对 " 一线工人 " 不高的社会评价——进工厂不比进机关，去车间不比搞行政。要倾力改变这种社会观念，需要企业界和教育界同向用力。

另一方面，立德树人不可能一蹴而就。民办研究型大学没有前例可循，无论是建设新的学科体系和人才培养模式，还是对学校治理体系的探索，都会是一个长期的、繁复的过程。当下公众、地方政府乃至教育界人士，对这样的实践都抱有很大的期待，我们也想说，不妨多给曹德旺理事长和王树国校长一点时间，多给福耀科技大学一点时间。

这意味着信任、耐心和包容。在探索中遇到问题，各方面要本着建设性的态度共同积极应对，寻求有利于学校发展的最佳解决方案。相关主管部门和社会舆论也要有包容心，允许试错，让学校有一个大胆去闯、放心去干的环境和底气。

曹德旺对此抱定了长期的想法。他打算用十年时间，" 建设出一种可继承的、可持续发展的管理制度 "。在此基础上，办出学校的特色，向国际、国内名校对标。

我们乐见其成。我们期待，福耀科技大学能够以成功的实践推动观念的转变，打破学历教育的束缚，培养一批 " 产业工匠式的管理人才 "。我们也期待这所非营利、公益性的民办高校，在大学的治理方式上也能探出一条有别于公办院校的新路。

近代以来，企业家办教育不乏先例。清末状元公张謇，在实业救国的同时，一生创办了 370 多所学校，多为职业教育。张謇曾用 " 父教育、母实业 " 来比喻二者的关系，其意在告诉世人，要以教育与实业为父母，孕育一个新社会。陈嘉庚是一位爱国实业家，也是毕生倾囊办学的教育家。他主张 " 教授知识技能，以能致实用 "，坚持实践与教学相结合，要求学生在实践中掌握知识与技能。

我们认为，从 " 达则兼济天下 " 的儒家伦理到企业社会责任的现代理念，其内在的价值观是相通的。曹德旺将企业家捐资办学视为开演的人生 " 第三幕 " ——祝愿这一幕同样精彩。我们也希望，会有更多的企业家像曹德旺一样，在合适的时候开启自己的 " 第三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