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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相册|我复刻了外婆86年前的结婚照,我们家族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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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01-31 09: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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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24年,沈嫣蓉和先生携手走进了婚姻殿堂,结婚照复刻了86年前她外公外婆共结连理的照片。外公外婆名叫杨中勋和杨桃美,他们近三十年的一系列全家福,一段近百年的家族故事被娓娓道来。1938年,他们的外公外婆在西藏中路沐恩堂留下了爱情的记忆。

2025年,澎湃新闻“家庭相册”栏目开放征稿。我们不仅对摄影和照片感兴趣,更在意这些照片背后的所承载的不同时代深刻着的故事——它是一个个家族的血脉维系,也是一个民族的情感共同体。它也许就是爷爷教你读唐诗、外婆端上桌油滋滋的红烧肉、父亲的背影和母亲叮嘱。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琐碎构成了日常,日子变得平淡普通,但是,总有那么一刻让你挥之不去,突然间在脑海中出现。请将你认为有意思的那一刻告诉我们。(征稿细节见文末)

图1左:1938年,上海市黄浦区西藏中路316号沐恩堂,杨中勋&杨桃美的结婚照
图1右:2024年,上海初时·私人摄影美学馆(南京东路店),沈蔚华&沈嫣蓉的结婚照

1938年,外公外婆共结连理,在西藏中路沐恩堂留下了爱情的记忆;2024年,我和先生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距离沐恩堂一步之遥的南京东路,复刻了86年前的上海时光。身着与外婆当年相似的婚纱,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眼神,我都尽力去模仿外婆当年的样子。镜头对准我们的那一刻,过去与现在交织,我仿佛看到了外公外婆年轻时的模样。

追忆是一种怀念的方式,一张复刻的婚纱照,是对婚姻的礼赞,也是对未来的我们寄予期许和祝福。四季轮回,我们家族在上海这片土地上枝繁叶茂。

1992年,金婚留念,杨中勋&杨桃美(杨中勋:1918-1994,杨桃美:1921-1996)

杨中勋和杨桃美是我的外公外婆,我是他们带大的孩子。听族里的大人讲,外公是家里的小少爷,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他妹妹家在霞飞路,现在南昌路茂名路的淮海坊。外公上世纪三十年代在金陵中路八仙桥协大祥绸布店学生意做学徒。那时的他,风流倜傥,家里又是开“浑堂”(澡堂)的,身上一股“小资”调调。没事的时候,喜欢踢踢足球、泡泡茶馆、孵孵“浑堂”,南市老城厢小南门的丽水浴室就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外婆是外公家里收养的女儿,因为打小就在杨家生活,她改姓了“杨”,按照族里老人的回忆,外婆姓邵,家在川沙。

图3:1987年,协大祥绸布店同学聚会时的通讯录

1940年左右,外公回到了他的家乡南汇大团,担任过里长,也经营过家族生意。1949年解放后,经过一系列公私合营等社会主义大改造,家里的私产“浑堂”被公有化,外公成了光荣的商业合作社社员。喜欢孩子的外婆在工厂的托儿所做保育阿姨,街坊邻居看到她都会亲切地叫上声“桃美嬢嬢”。

外公外婆共有8个子女,一个夭折,剩下的,两儿五女。外公在霞飞路的妹妹没有生育,他们把二女儿(我二姨)送给了妹妹家养育。1960年代,二十来岁的二姨参与“三线建设”,从大上海跑到西北内陆,偶尔来信是查不到地址的“甘肃省兰州市***信箱”,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她去了西北支内,近乎与世隔绝。几十年后的本世纪初,她退休回上海,却发现已身染重病——白血病晚期。后来得知白血病是他们的职业病,二姨说他们上下班都要洗头洗澡,工作服就是防护服,2003年非典时她说他们上班的防护比非典防护还要多……几年前,偶然的机会才知道,二姨一开始去了404基地参与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是“中国596工程”数十万参与者的其中之一,之后她一辈子都献身国防科研事业。向老一辈的国防科研工作者致敬!

1992年,远在四川的二姨(前排左一)回南汇大团探亲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三女儿和四女儿(我三姨和小姨)响应国家“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上山下乡”的号召,三姨去了南汇果园农村、小姨去了内蒙兵团插队。七十年代后期,外公早早退休,把自己商业合作社社员的岗位给四女儿“回城顶替”。他们的大女儿在供销社工作,大儿子、小儿子、小女儿(我妈)都是工厂工人。

1998年,老杨家的儿女们

半个多世纪,外公外婆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无数个风雨春秋。

1992年左右,杨中勋(右)&杨桃美

岁月悠悠,外公外婆的第三代、第四代们陆续出生。祖辈的爱如同温暖的光环,温柔地环绕着他们的孙辈,就如整一个七月里开满了的白色荼蘼,安静又绚烂。

外婆家对面有一爿烟纸店,店很小但是里面啥都有,香烟、话梅、泡泡糖、橘子水……才几岁的我给烟纸店取了个专属名字“样样有”,小时候的我把“勿开心额”经常挂在嘴边,只要眉头一皱、嘴巴耷拉,外公就会掏出私藏的零花钱,说道“闹,去‘样样有’买包(王中王)话梅”。外婆总会带扎着羊角辫的我去街角冷饮店买我最喜爱的冰砖,还总是把好吃的都藏在饼干桶里,只要一说“勿开心额”,她就会变戏法一般变出各种话梅、饼干和5分钱的泡泡糖……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公外婆总是像“百宝箱”一样变出各种零食。含着“王中王话梅”、吃着“白雪冰砖”、啃着“万年青饼干”和白巧克力,嚼嚼泡泡糖却不会吹很大个的泡泡,那个时候小小的我感觉自己就是公主,没一会儿“勿开心额”就咽下了肚。傍晚,外婆家沿街的屋檐下,我常趴在外婆的膝头,摇着大大的蒲扇赶蚊子、听故事。

1986年,我和外婆在大团镇小学的合影

外婆家在南汇大团蟠龙桥头,听妈妈说,以前,那一带可是非常热闹的。一条缓缓的河流,穿过大团镇的粉黛青墙,往来的货船时常带着最新鲜的瓜果,偶尔还会捎来甜甜的桃子,破旧的船舱装了满满的桃,回时是空空的舱,满满的闲言碎语。而我记忆中的外婆家却早已没有了那条缓缓的河流和那些装有甜甜桃子的船,有的只是属于我的那些个淘气事。

外婆家屋外的那堵墙,记载着我的那些个小淘气。上幼儿园的头一年,我带着学校新发的蜡笔屁颠屁颠地往外婆家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新发的蜡笔在屋外的那堵墙上画喜欢的小花、小树、还有最喜欢的外婆。我用蜡笔画呀画,终于把那白白的墙涂满了五颜六色。妈妈下班回家见了这般光景,把我说了一顿,可外婆笑嘻嘻地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

与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一直存放在我记忆最深处:晚饭后红灯牌收音机里一一阿阿的苏州评弹和欢乐的滑稽王小毛;大夏天,搪瓷缸里满满的凉白开;放学忘记接我回家,一个人和他的老伙伴们去县城孵“浑堂”……外公爱吃也爱热闹,更爱做饭给大家吃:外婆家的厨房连着马路,经常被不明真相的路人误认为是小吃店,想出钱买馄饨吃。

1988年,晓春表哥和外公在大团蟠龙街外婆家一起吃面

1988年,表弟满月时外婆和孙辈的合影

1992年,大表哥婚礼上外婆和孙辈的合影

后来,外公病了,长期卧床,小学的暑假寒假,我都是在病榻前和他一起过的。知道外公有高血压,我趴在凉席上研究蕃茄冬瓜汤,甚至我幼时志愿是当名医生,帮他除病。巧合的是十年后我继承外公的衣钵走进了商业行当,和医生再无任何关联。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我们条件不好。住着危楼,几个人看一台14英寸彩电,每当夏天有台风,外公外婆总是要防台抗灾,搬住处。那一年的亚运会开幕式,韦唯唱着亚洲雄风,外公外婆和我们挤在14英寸的彩电前看了好久好久……

关于外公外婆的故事,能说好久好久。不过,他们也离开我们好久好久,与我们隔着一个世界,在滨临杭州湾的那方矮矮的坟墓里头,看着还在红尘里的人。

1998年,参与“三线建设”的二姨带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回大团探亲。那一年,我们三代齐聚。

1998年,老杨家的三代合影

2019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我们,已经变成了40个人的四代大家族。

2019年,老杨家的四代大合照

2020年,新冠疫情突如其来。家人们在困难时期相互扶持,彼此关爱,视频连线、线上互动等让家族情感纽带更加紧密。不一样的那一年,再次团聚,我们戴上口罩留下合影。

2020年,经历第一次“疫情”后的四代大合照

作者:沈嫣蓉,1981年出生,上海市浦东新区出生,办公室职员。

 

征稿

专题名称:《家庭相册》

80、90年后出生的你们,有没有好奇过自己出生的上世纪末是什么样的?

爸妈的青春与你们有过什么相似或完全不同的故事?

再年长一辈的悠长回忆,你都了解吗?

又或,不再年轻的自己,回望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是否有话想说?

我们不仅仅对摄影(照片)感兴趣,我们更在意这些照片背后的所承载的不同时代深刻着的故事——它是一个个家族的血脉维系,也是一个民族的情感共同体。

它也许就是爷爷教你读唐诗、外婆端上桌油滋滋的红烧肉、父亲的背影和母亲的叮嘱。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琐碎构成了日常,日子变得平淡普通,但是,总有那么一刻让你挥之不去,突然间在脑海中出现。请将你认为有意思的那一刻告诉我们。

征稿要求

1,文字的书写希望与时代有所关联。

2,1500 - 2500字,你与长辈之间难忘的故事。

3,选取8-20张以前的(家庭生活)旧照(根据文字可酌情增减),尽可能包括长辈自己、长辈家中环境及与长辈的合影等。照片彩色黑白不限,并附上拍摄时间和地点,并简单介绍拍摄背景。

4,我们将选取若干优秀作品,编辑发布在澎湃新闻,并择优支付稿酬。

5,请将投稿发送至 wudong@thepaper.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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